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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的世界裡，永遠不會表達自己」身無分文如同下流老人－唐奶奶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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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1/25
作者 居服員 藍家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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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你是一位母親的時候，你最在乎的優先順序是什麼？是家人？還是自己？答案呼之欲出，自己永遠是擺在最後面吧！即使生病了，也只想著還可以為家人做些什麼，直到自己倒下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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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源：fo.ol@flickr, CC BY-SA 2.0)
在奶奶身上，我學到「早知道」和「想不到」這兩件事，「想不到」的人生真的很多，你想過嗎？
奶奶永遠無法理解，「想不到」自己那麼愛運動，怎麼會生病臥床；「早知道」就去做健康檢查了。
這是我第一次去奶奶家時，她對我說的話。
至今奶奶仍然耿耿於懷，因為她始終沒找到答案，但在我來看，疾病非一日養成。
奶奶的生活重心全給了家庭，除了運動外，沒有任何的興趣或嗜好，也不曾聽奶奶提起他的朋友，在奶奶的世界裡，那個「自己」早就無影無蹤了。
一直以來，奶奶的意識很清楚，能夠清楚表達感受，在頸椎壓迫，開刀後呈現全身無力狀態，後來開始臥床，並有尿管留置，另外，眼睛也有黃斑部病變，主要的症狀是視力模糊。
許多人剛開始都以為是近視或老花的度數增加，所以常常延誤了治療的時機，當3C世代來襲，大家要小心眼睛過勞死。
以前的時代，孩子生得多，就像奶奶擁有2男3女，是多麼棒的事。這樣兄弟姊妹就可以互相扶持，遇到困難時，也有商量的對象，同時，我也思考著，孩子的多寡和成就，是否會影響養父母老年的生活品質？
(圖片來源：photo AC)
自從奶奶的老伴去世，平常就只有外籍看護作陪，再來就剩我去服務的時候才有人作伴。五個孩子算一算，有四個住在國外，好像很榮耀。一個兒子住在樓下，下班後會上來看看奶奶，但也由於在公司擔任要職，下班後仍不斷有電話進來，打擾了居家生活，這些事情奶奶都看在眼裡。
我想奶奶大概是怕兒子太累，總是說不知道要和兒子聊什麼，可想而知，兩人的互動也越來越少，「想不到」倒下之後，依然把家人放在第一位，完全忘了自己的存在。
也許你還年輕，幾乎無法想像「生病」這兩個字的沉重，奶奶通常是吃一樣的早餐，吐司配豆漿或是牛奶，我逗奶奶說：「這樣吃不膩嗎？可以換換口味啊！包子、饅頭、蛋餅、麵線……或是你想的到的都可以。」
奶奶總是回答我、「兒子就是買吐司。」
在她的世界裡，永遠不會表達自己。
或許奶奶對食物沒感覺，也不講究，但也有可能是怕麻煩孩子、怕被拒絕，因此情願當一個爛好人，原諒我對用字遣詞的莽撞，但這是我最真實的感受，我想外籍看護看見吐司就提不起勁，是一樣的道理。
如果有一天年紀大了，你擁有自己的房子，還有租金收入，是不是該感到歡喜？可是一旦生病出不了門，有錢的真實感就會消失，奶奶的現況就是如此，所有的事，都交給兒子來打點，這種身無分文的日子，不也是另類的下流老人嗎？
所以，我很感謝外籍看護總是大方地分享給奶奶他所擁有的。
在爺爺過世後，這個家庭的服務，由公費轉成自費，也邁入了第三個年頭，奶奶復原很多，從原本臥床無法翻身自理，已進步到可以運用輔具行走、爬樓梯、自己吃東西，家人都非常地開心，原本以為擺脫不了面對天花板的命運這要歸功於奶奶想要變好的渴望，透過不斷的練習和鼓勵，才能有今日的光景。
有一回，我摸著奶奶的臉對她說，臉部的肌肉也要放鬆才行，請奶奶笑一個。說真的，奶奶笑起來的時候真的很好看。
奶奶很少主動開口說話，顯得有幾分憂鬱，她說過，很後悔讓孩子都出國，沒能在自己身邊，我想這種椎心痛應該是超越疾病的痛楚。
(圖片來源：pixta)
有一次，住美國的牙醫師女兒回來探視奶奶，聽見我和奶奶一起唱了幾首老歌，女兒哭了，她說，她從來不知道母親會唱歌。我很開心，女兒有機會認識她的母親，看看這個曾經把她扶養長大，協助她去受高等教育的母親，現在已經年老，站不穩了。
東方人對於情感的表達是內斂的，兒子也曾問過我怎麼要怎麼幫助奶奶才是對的？
我很確定地告訴他：「奶奶最需要的是你們給他的愛和陪伴，那才是可以幫助奶奶有意義地活下去。希望我的內心話對奶奶有幫助才是。
在幾年前，參加了手語社團，有一首歌曲令人印象深刻，也很貼切地描寫了我的心境。
人間孝道，及時莫遲疑；一朝羽豐，反哺莫遺棄，
父母病，是為子勞成疾：母心憂，是憂而未成器，
多少浮雲遊子夢，奔波前程遠鄉里，
父母倚窗扉，苦盼子女的消息，
多少風霜的堆積，雙親容顏已漸老，
莫到懺悔時，未能報答父母恩。
這是一個很難的課題，只有為人父母才能明白，我不再只是想當一個盡責的母親而已，更期盼能當一個健康又快樂的母親，也不讓「早知道」和「想不到」等事情成為生命中的絆腳石，現在就開始為自己而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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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源：pixt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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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一天年紀大了，你擁有自己的房子，還有租金收入，是不是該感到歡喜？可是一旦生病出不了門，有錢的真實感就會消失，奶奶的現況就是如此，所有的事，都交給兒子來打點，這種身無分文的日子，不也是另類的下流老人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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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照天使 居服員 藍家蓁
- 現任：臺北市家庭照顧者協會居服員、秀峰義消特搜救護分隊隊員、臺北市家庭照顧者協會常務理事、參與2014年勞動紀錄片《長照的天使》拍攝。 感謝有機會能在居服的領域中，發揮各種能力，用神厚賜給予我的一切去行善。這項工作雖然沒有穩定的收入，更沒有社會地位，還要四處奔波，但是我們感受到愛的力量源源不絕，讓我有動力繼續向前。
對我而言，這是一份相當有價值的工作。未來希望有更多的年輕人加入，一起來為長照盡一份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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