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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痛苦」當工具,以「受害者」角色為策略,會讓人離你越來越遠-《好好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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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07/17
作者 愛長照編輯團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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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汪淑媛
學運結束不久,又有新的危機,我指導的一位研究生,本週在系上seminar 發表論文研究計畫書的過程,被某位教授言語所傷。依照系的修業規定,每個研究生在提論文計畫口試之前,必須在系上的seminar 公開發表討論,全系老師與碩博研究生都義務參加。
那天,整個討論會驚濤駭浪,我的研究生受到某位老師的猛烈質問,主持人沒留給研究生足夠的時間回答,師生權力不對等。
然而,學生一直不卑不亢,保持禮貌,克制自己的情緒到最後一刻。我覺得研究生的報告與問題對答都很出色,如其他在場老師所言,實問實答,有憑有據,是寫得非常扎實的研究計畫書。
討論會結束後,我如釋重負,從教室最前排走向教室後端研究生報告的位置,要恭喜學生通過論文計畫的第一關,沒想到眼前學生滿臉淚水,她尷尬急著解釋說:「老師你不要擔心我,我只是很高興seminar 終於結束了。」
討論會結束時已經是下午五點半,我緊接著要開系所評鑑小組會議,沒時間瞭解狀況,等隔天下午上完了課才約了這位研究生談談。我們先到人文學院的7-11 買兩杯重烘焙咖啡,走到附近無人的大草原旁坐下。
午後陽光輕風徐徐,倆人慢慢喝著咖啡,研究生告訴我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才感覺到她真的受傷了。我心情沉重,一時之間不知能做什麼,只能一旁陪著,我們從下午兩點多一直聊到遠山消失,聊到巨大黑幕慢慢蓋上翠綠的大草原……
(圖片來源:Mari Dicu on Unsplash)
▍我的創傷後症候群事件過了數天,那幾天夜半醒來就無法入睡,腦海浮現seminar 現場對話,浮現研究生淚流滿面的影像,不斷想著「我能做什麼?」
感恩的是,我的研究生並非弱者,她邏輯思考強,EQ(情緒商數)也很強,能真實感受到自己的情緒,不防衛,不壓抑隱藏,講到得意事開懷大笑,說到傷心或令她感動的人與事,眼角淚水滿溢,內外一致。
她復原力很強,理性不情緒化,頭腦清晰,經過幾天密集對話,我已經不擔心學生了。反而是我有了狀況,連續幾日睡不好,覺得自己身心都很不健康,強烈的情緒驚動身體所有細胞,已經影響正常生活作息,頭昏、眼花、耳鳴症狀隨之浮現。
一整週,只要一個人安靜的時刻,我的大腦就輕易被這事件佔滿,不能自主地一直重複出現那天seminar 場景。公開發表論文計畫的主旨是讓學生學習論述與答辯能力,指導教授通常留到最後總結,除非特殊狀況,我盡量不剝奪學生的學習機會,讓學生自己為論文答辯,長出力量。
但這次研究生卻有苦難言。她之後告訴我說,她清楚有些老師並沒有細讀她的研究計畫,因為他們提的一些問題,在計畫書裡已有回應了,只是身為學生,她顧及師生倫理,不敢直接詢問老師是否有詳讀計畫書。
學生因為尊重師生倫理,難以正面防衛自己,讓我更不捨,也讓我警覺,我是否也曾經這樣誤解學生。
這事件造成的沉重感在我身體裡滯留多日無法移除。感覺大腦裡被強迫放入巨石,行住坐臥都難放鬆,腦海不斷重播事件畫面,身體發熱、反胃、胸悶、呼吸不順、夜半醒來無法再睡,我大概有創傷後症候群;唯有在專注工作時,比較能忽略這塊大石的重量。
(圖片來源:Kristin Lopez on Unsplash)
然而我儘管很想專注做其他事情,還是煩躁,無法靜靜待在家裡,只好帶著電腦到咖啡店或圖書館,藉著外在環境的氛圍,讓強烈的情緒慢慢安靜下來。
我提醒自己要小心,別落入受害者情結。
受傷時容易將相對人想像成惡人,強化與合理化自身的痛苦,讓對方更符合加害者形象,自己則成為完全無辜的受害者,因而不知不覺沉溺在痛苦中,將「痛苦」當工具,以「受害者」角色為策略,引發他人的同情與正義感,來攻擊相對人。
然而,緊抓著受害者角色的防衛機制,要付出的嚴重代價就是得讓自己持續過著悲慘的生活,藉以保持他人的關注,賠掉的不但是自己美好人生,周圍的人也會因為無力幫助受傷者而漸漸遠離。我得謹慎,不要落入任何情緒性、毀滅性的防衛機制,而是尋找更健康的方法療傷。
幾週前我密集撰寫「心理衛生社會工作」,我有著夢想,希望人人都能有健康的心理,不要因無知或防衛而自傷或傷人,因而接受同事的邀約,在他主編的《社會工作概論》教科書,負責撰寫「心理衛生社會工作」這一章。
意外的是,寫完了之後,我覺得很踏實,好像也因此更清楚自己要過什麼樣的生活、要成為什麼的人,原本以為是幫他人忙,最後是自己收穫滿滿。
這些日子因seminar 事件而不安,讓我突發奇想,何不以剛整理好的幾個心理衛生理論來檢視自己,或許能療傷,也可做為後續的課程教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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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存在》作者/汪淑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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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傷時容易將相對人想像成惡人,強化與合理化自身的痛苦,讓對方更符合加害者形象,自己則成為完全無辜的受害者,因而不知不覺沉溺在痛苦中,將「痛苦」當工具,以「受害者」角色為策略,引發他人的同情與正義感,來攻擊相對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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